当傅长烨醒来时,他略略侧头,这才发现身边女子已经起了,想来一夜过去,她的身子又恢复得差不多了。

    想起昨日她那潇洒利落,如秋风扫落叶般的舞姿,他默默笑了笑,随后起身下榻,微微低头整理衣襟。

    他想,到底是小看愉景了,本以为她只是善歌舞,没想到她竟也会临事不乱,反有几分大家气息。

    不亏是他傅长烨的女人。

    傅长烨一边想,一边系扣,但嘴角笑容还没完全扬起,又一点点回落下去。

    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心口上,那里赫然趴着一只乌黑的王八画像。

    那歪歪扭扭的线迹,深深浅浅的笔墨,不是出自她手,还会是谁?

    侮辱君王,岂有此理?

    简直是胆大包天!

    傅长烨心中恨恨,转身撩起帷幔,对外间呵斥一句:“苏愉景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素心的身影便闪了进来,“官家,主子说今儿是十五,所以一大早她便去给官家烧香祈福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烧香?祈福?”傅长烨冷哼一声,“平日里也没见她这么积极,今儿竟然起了这份心?怕是做了亏心事,不敢见人罢了。”

    傅长烨说罢,恨恨合上帷幔,再一次低头瞧了瞧心口处的王八,一口郁气堵在嗓子眼底,久久不能疏解。

    眼瞅着上朝时间将至,来不及重新沐浴更衣,他心中无奈,只得忍着心头恼怒,将衣服合上,出了棠梨阁。

    “让你主子赶紧回来,好生待在阁中,等我过来。”临出棠梨阁时,傅长烨对素心说道。

    一旁程宋听了,偷偷嘀咕一句,“官家不是前一日还说,再不踏进棠梨阁半步,哪怕景昭容哭着喊着求您,您都不会理睬的吗?”

    “多嘴。”傅长烨恨恨说道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程宋赶紧捂住嘴巴,不再说话。

    “我要惩罚她。”于龙辇上,傅长烨打着哈欠说道。

    “怎么惩罚?”程宋的声音从指缝中漏出来。

    “我要让她哭着求饶,求生不能,求死不得,自此认清,她男人顶天立地,她只能仰望,只能老老实实跟着我过活。”

    傅长烨想了想,又道:“她一个弱女子,明明柔弱不能自理,非要穿上盔甲,装什么女将军,她以为她是花木兰吗?我今儿非要她认清事实,以后乖乖听话。”

    一侧程宋抬头看了看天,皇城上空,一对大雁结伴飞过。

    程宋想,这不是秋天吗?怎么竟嗅到了春天的气息?

    这一整天,傅长烨都隐忍着,浑身不得舒坦,偏朝事繁杂,先是大朝会,后见了外使,待再批复完奏章,又已经是暮色四合。